*烛婶
*设定当审神者身体状况不佳时,刀剑男士将无法保持身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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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0
审神者跌倒在地,膝盖撞上了一柄长物。她跪在那里,慌乱地向前摸索着。手心接二连三所触碰到的东西,不是别的,正是她熟悉的那些刀刃。
“这是乱。”
“莺丸。”
“和泉守……”
她看不见,她只是用手指触摸着刀身,一一地辨识着他们。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她口中念出,像是在清点人数一般。
“骨喰……啊找到了,在这里啊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
此时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,她慌张地将几把刀抱在怀里,把散落在地上的那些也推到自己的身后,“是谁?请不要夺……”
“主公,是我,请放心。”
是熟悉的声音,她也放松了警惕,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摸索着,“光忠,你在哪?”
烛台切握住了她的手跪坐在她的面前,将另一只手也覆在在了她的手背上。审神者也放下了怀里的那些重物,用左手从他的胸口摸索到了脸颊。
“是说怎么没有找到光忠呢,原来你还在啊。”
他抱住了她。
*1
审神者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,她对“父亲”的概念仅仅停留在了母亲对她所讲的那些故事里。
“爸爸一定会非常疼我的。”
“会的。”
“我会带着爸爸的份爱着妈妈。”
“仁子真是个好孩子啊。”
她是个性格温顺的人,从来不会抱怨,虽然缺失了一方的爱,但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可怜,至少那时候是这样的。
稍微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,可她并没有记清梦中父亲的样貌。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背对着烛台切被他抱在怀里,隔着轻薄的衣料还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。审神者小心地翻了个身面朝着他,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,她一直都很喜欢这种能萌生出安全感的状态。可能是因为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这一角色,在成为审神者之前,她一直都对男性抱有一种疏离感,导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只敢与短刀亲近。
但她第一次见到烛台切的时候,却确确实实地动摇了。他的外表给了她一种惧怕的感觉,可是他脸上的笑却让人觉得十分可靠。她逐渐地去了解他,知道了他是一个十分注重细节的人,她见过他在战场上的血性,也见过他在本丸时对大家的关照,他虽然有他宠爱的一面,但在很多地方却要求得十分严格。
她一度幻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像他一样。
“醒了吗?”烛台切察觉到了怀中人轻微的动作,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。
她像个孩子般地在他的胸前蹭着脑袋,“没有醒。”
“那看来是在说梦话呀。”
烛台切又笑着轻抚着她的头顶,“继续睡吧,还早。”
可审神者就是不顺着他的意,一下子往外滚了一圈从床上坐了起来,“我要喝水。”
烛台切便把床头的茶杯递给了她。
“我做了个梦。”
“梦见什么了?”
“我梦见了爸爸。”
烛台切对审神者的身世也有所耳闻,他觉得自己问错了话,便沉默着将她揽入怀里,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声音。
“光忠会觉得我像个小孩子吗?”
“不会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她希望拥有对等的爱。
*2
她患了顽疾,但她并不知道。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哭得那样厉害,是因为想念起了父亲吗?
她看见母亲和一群并不认识的大人交流了许久,母亲脸上的表情从悲伤变成了绝望。可母亲还是带着笑脸把她送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。那一天,她们母女俩站在本丸的门口,母亲拥抱了她,祝她一切都好。
“仁子,从现在起你就是一名审神者了。”
“我能够胜任吗?”
“你是个好孩子,一定可以的。”
*3
她开始变得容易狂躁,时常感觉四肢也不受自己使唤,但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,就如往常一样的和本丸的刀刃们共同生活着。
她以为什么都没有变。
最近接到的出阵指示越来越少了,上面的那些家伙来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,他们打着审查的名号对自己和本丸的大家进行了单独谈话,她向他们隐瞒了自己的状况。
她害怕,她害怕现在的生活会被他人夺走。
“妈妈为什么没来看我呢?”
“她不爱我了吗?”
“如果爸爸在的话……”
她最近变得容易说梦话了,烛台切拍着她的背亲吻着她的额头,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,也从未这样地为她心疼过。
刃生到此,千锤百炼,他尝过透着铁锈味的血液,感受过烈火的炽热,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看着时代变迁,但却没有一种比此刻的心疼来得折磨。
或者说,在成为这样子之前,他也不知道血是什么味道,不知道痛为何物。
*4
不仅仅是温柔与爱,有了憎恨,厌恶,痛苦,悲伤,才是一个完整的人。
有人看透了一切,有人看淡了一切。
她没有。
*5
休息的日子越来越多了,天色渐暗,她与莺丸一起在树下纳凉,但今天的莺丸似乎有些不在状态,审神者将一句话重复了数遍他才听清。
“哈哈哈哈哈,可能是上了年纪,听力也不太好了。”
他一手端着茶,另一手轻摇着蒲扇,审神者从侧面观察着他,顿时似乎明白了那种“明明不是春天,拔刀的时候却能听见莺啼”的感觉。
“其实我的眼睛最近也有些看不清了,不知道是什么原因。”
“有让药研看看吗?”
“还没有,我想不是什么大问题。”
“有什么烦恼的话尽管对我说吧。”
夜晚的微风带来了一丝倦意,审神者闭上眼犹豫了许久,说出来也没什么的吧,她想。
可下一刻她却听见身旁传来砰的一声,转过头,莺丸已经不在那里了。方才还在他手中握着的茶杯此时卧倒在草席上,茶水漫了出来,而旁边躺着的正是莺丸的本体刃。
晚上的视力变得尤其不好,她迟疑了许久,才伸出手去拿起了那把刀。她久久地握着它,仿佛灵魂出窍一般。
奇怪,明明是夏季,为什么这里却没有蝉鸣。
莫大的孤独感向她袭来。
“说好了会听我讲我的烦恼的呢……为什么你却不见了……”
*6
“为你取名仁子[nico],是希望你时时刻刻都能保持着笑容的意思。”
母亲曾经这样说过,这名字还是父亲给她起的。
*7
半夜醒来,她习惯性地去抱住身边的那个人,可这次她在身周寻了半天也没能抓住他。
“光忠,你在哪?我想喝水,请递给我一下。”
她的视力越来越差了。
脚被一个硬物硌到,她过去抱起了它,她知道的,那是烛台切光忠。
“这样也好……”
她就这样抱着他,一边摸索到床边的桌子上——
然后水杯被她打翻了。
玻璃碎掉的声音像带着玻璃渣一般刺进她的耳蜗里,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。
而打破沉寂的,是她的哭声。
*8
烛台切将布条在她的眼前绕了两圈,在脑后系了个结。然后将饭和菜端到审神者的面前,开始喂她吃饭。
“其他人呢?怎么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?”
烛台切看了一眼在房间地面上整齐地排列着的那些刀刃本体,他们有些时不时地还能获得躯体来陪审神者说说话,而有的已经数日没有再醒过来了。
长谷部的唠叨声没有了,仓库里的酒再也没有减少,演练室里不再传出刀剑相击的声音,鹤丸再也没有从背后偷袭山姥切。
再也不会有了。
“他们在后院吃饭呢,我嫌他们太吵,怕打扰了你吃饭。”
审神者笑着,她其实早有预感了。
“现在我们两个人就只有一只眼了啊。”
烛台切没有听清,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“嗯?”
“我爱你。”
*9
审神者不见了,烛台切感到一阵晕眩。
“再坚持一下,至少等我找到她。”
*10
找到她的时候,她正抱着那些冰冷的刃体,她在害怕,她害怕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这种生活会被掠走。
同时她又充满了疑惑。
烛台切紧紧地抱着她,“主公,你听我说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请不要离开我。”
可审神者却像是着了魔般地念叨着这些话语,她知道时间不多了。
“我知道,我不会离开你的,”烛台切加重了手上的力度,“所以请你听我说——”
“请你听我说,你是爱着我的,你是把我当成烛台切光忠这个单独的个体来爱着的,并不是因为你从小缺失的那部分爱而产生的依恋,你不用怀疑自己。而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对等的,绝不是出于同情或是其他的什么想法。”
审神者愣住了,她没有想到答案是这么简单。
*11
烛台切解下了她眼前的蒙布,亲吻着她的眼睛。
她也笨拙地摘下了他的眼罩,亲吻着他的右眼。
他们握着彼此的手躺在这间小屋里,身边散落着的是曾经的同伴们。她知道,可能下一次醒来的时候,身边的人就会消失,而她的手里也会多出一把重刃。
*12
那就不要醒来了。
-Fin-
唉……不知道为什么会写一篇玻璃渣出来,审神者本来应该是个开朗的人,但是一系列的原因让她开始对爱产生了怀疑。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咪的爱也不是真正的爱,所以也无法敞开心怀去接受别人的好意。
大概也是因为最近也经常和人聊起“对父亲的爱”与“兄控”这样的情感(亲情限定),以及这些情感对人的影响(你平时到底都在研究什么啊……)
本来是想表达出婶婶的那种孤独感,不过好像还是没能很好地表现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