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狗雪】她的酒

*CP:大天狗x雪女

*大天狗第一视角,写在黑晴明败后

*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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衣褶里的樱花落了地,她终究还是推开了我。

 

“黑晴明大人已败,虽然我现在的这条命是被您捡回来的,但我不能跟您走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

 

“大天狗大人妖力无边,且心系大义,就算我真的有心跟随您,恐怕也是心余力绌,即使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弱小的雪女。”

 

她心意已决,我很清楚我阻止不了她。

 

取下笛子尾端的吊坠递到她面前,“你我共事多年,今天既然你执意要在此分别,这个就送给你吧。”

 

她并没有直接收下,“我没有什么可以留给您的东西,所以这个我不能收。”

 

我知道与她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,便直接将饰物塞入了她的手心。

 

“走了。”

 

踩着樱花的碎屑转过身,我背向她摆了摆手。谁说她什么都没有留给我。

 

 

*1

 

也并不是说一定要与她在一起,只是一别多年,我才发觉我终究是个长情的生物。

 

我从未想过让她时刻停留在我的身边,说到底这也不像是我们的风格;我所想的,不过是想见便能相见。

 

所以当我再次遇见她的时候,除去该有的惊喜,便再没了多余的情绪。

 

我见她手中抱了一个布袋,里面不知装的是面粉或是大米,正匆匆赶路。虽然天色已暗,但我也能看得出她的身形相貌较从前并无太大改变,只是将那长发高高束了个马尾,看上去倒是干练了几分。

 

去打个招呼吧,我想。

 

展开羽翼轻身跃起,她白净的后颈就这样暴露在我的视线当中。出手,风袭。

 

虽然从背后偷袭不是我该做的事,但若是她,定可以破了这招。

 

果然,布袋落地,目标轻盈地就躲开了。她迅速地转过身,顷刻间,自我羽翼上脱落的数片鸦羽皆被她放出的冰刃刺穿。

 

随后她定在原地,全神地注视着上空,那眼神仿佛要将这黑夜撕破。

 

“多年未……”

 

“谁!”话音未落,她又朝我放出了妖术。

 

穿过夜色,我降落到她面前,淌着血的手还握着方才袭来的冰刃。

 

“雪女,你可还记得我?”

 

她瞪大了眼:“大天狗……大人?”

 

“正是。”

 

时值霜月,四下无人。

 

 

*2

 

“我恰好途经于此,没想到会遇到你。”

 

她倒也不会多问,俯下身去又抱起了那个布袋,“久别了。”

 

“你现在落居在这里么,”我只手将那布袋从她怀里夺了过来,还挺沉,“很重啊,这里面装的什么?”

 

“米,酿酒用的,”她伸出手示意我将布袋交还于她,“我就住在这镇上,制些酒来换钱。”

 

“没想到你竟成了生意人?”这确实是我不曾想过的,我单手抱紧了那布袋,“我帮你送回去吧,挺重的。”

 

她指了指我另一只受伤的手,叹了口气,“也罢,跟我来吧。”

 

我走在她的身旁,虽算得上是故人相逢,却始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来打发这一路的时间。我窃自以余光打量着她的侧脸,恍惚间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为了任务而出行的情景。那时也如现在这般,她不言我不语,一张不动声色的脸,一双想要看穿她的眼。

 

还有刺骨的寒冷。

 

路途不算远,她开锁进了屋,我将那袋米放在门边,空出来的手使劲蹭了蹭被吹僵了的脸。雪女点着了几根蜡,屋内明亮了起来,“外面很冷吧,您坐一下。”

 

“屋内,也挺冷的。”

 

她抬起手将马尾发绾起在脑后,烛光将她的动作投射到墙面上,明明灭灭地跃动着。

 

“毕竟我是雪女,我还以为大天狗大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寒冷。”

 

“曾经习惯过的。”

 

她到里屋拿了个火盆出来,点着了一小把干草,往里面添了几块炭,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觉得这才是冬天该有的样子。

 

“雪女,你说你会酿酒?”

 

“会一点。”

 

“我可能尝尝?”

 

“嗯,正好屋内烧了开水可以温酒。”她收起装木炭的袋子,不一会儿便又端了个托盘出来。托盘上,陶制的大碗中盛了大半碗开水,当中放着一个酒杯,杯中的酒清亮见底。

 

“没想到你还会这些。”

 

“都是在镇上学来的,冬天还是喝温过的酒好。”

 

火盆中燃烧着的木炭噼啪作响,烛台上的烛火摇曳不定。我将手覆在那碗边取暖,目光落在屋内的角落里。

 

我在想这些年间雪女究竟是如何过来的。

 

“你和从前,似乎有些不一样了。”

 

“嗯?”她不解。

 

“我想你是不需要取暖的,可家中却备着火盆和木炭,想必是会有客人来。”

 

她有些惊异,“邻里的妖怪们确实偶尔会来家中坐坐。”

 

“我可不记得你还能这般与他人打交道。”

 

“习惯就行,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,平平静静的。”她将碗中的酒杯取出,放到我面前,“可以喝了。”

 

这确实是极清的酒,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。

 

入口甘甜柔和,绝非烈酒;温度烫到刚好,阵阵暖意沁入心脾。

 

“好酒。”

 

 

*3

 

在这镇上生活的妖怪并不少,为了避免被说了闲话,当晚我没有在雪女那儿留宿。出门寻了棵老树,便在树杈上将就了一晚,虽然是有些冷,但这些年过来,风餐露宿的日子也早已习惯了。

 

只是今夜并不同于往常,这一宿实在难以阖眼。

 

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,路上便有了来往的妖怪,他们大多挑着重物小步地赶着路,有认识的偶尔会轻声打个招呼,像是怕惊扰了还未完全醒来的小镇。

 

这样的光景我不曾细心去体会过,也没有向往过,但如今看在眼里却也觉得,不赖。

 

雪女的屋内也透出了光,看来她也起了床,等天完全亮了后再去找她吧。

 

 

*4

 

天亮后,见她开了屋门,我打了招呼便走了进去。她这次是散着发的,正拿着笤帚打扫地面,屋内比昨晚看起来似乎整洁了几分。

 

“有客人会来?”

 

“还早着,等会儿可能有顾客过来选酒。”

 

“需要帮忙吗?”

 

她停下手中的活拍了拍一直偻着的腰,“这样吧,您去厨房把火盆和木炭拿出来烧上,让屋里暖和一点,想必大天狗大人也觉得有些冷。”

 

“嗯。”我答应着走到里面的厨房,正找着昨天装木炭的袋子,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嘈杂声。我立刻冲出了厨房,只见屋内站了几个妖怪,门口也围了好些看热闹的。

 

买个酒而已,这是什么阵势。站在中间的一个年轻些的发了话,“雪女,我今日是来提亲的。”

 

提亲?这唱的可是哪出啊。

 

直接上前去阻止他可能太过唐突,我看雪女的样子也并不惊慌;于是趁乱混到了门口,随便抓了一个看热闹的问了一番。

 

“你不知道啊?雪女在我们这里可受欢迎了,远地方的都有人来提亲呢!你看她,样子比谁差?酿的一手酒那更是世间之绝。但那雪女就是不肯嫁啊,于是大伙儿就给出了个主意,每逢有人来提亲,两人就比试酒量,喝的酒就是出自雪女之手的烈酒,谁喝得过她就可以娶她,她拗不过我们,也就默许了,但至今也没有谁喝得过她啊!”

 

原来是这么一回事,我看向屋内的雪女,她神情淡然,柔柔地解下身前的围裙,“诸位请坐,那我们按规矩办事,酒钱算你们的。”

 

她哪里想要嫁。

 

“酒钱算什么,以后便是一家子了。”那个年轻的妖怪嚷道。

 

“那可未必。”我走进屋内,挡在了雪女身前。

 

“这位是?”

 

“他是我的一位旧识,还请不要见怪。”雪女拉了拉我的衣袖走到我的一侧,示意我不要与他争论,“你们稍等,我到内屋去拿酒来。”

 

她拉着我进了厨房,从案台上抱下来一个酒坛,将里面的酒分装到两个小陶壶中。

 

“你真的会嫁给喝得过你的家伙?”我拿起一个酒杯,借着窗外的光看着表面的纹路。

 

“他喝不过我的。”

 

雪女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,我不明白她为何能如此的从容。莫名的怒气让我从她手中夺来了酒壶,向嘴里送了一口酒。

 

这和昨晚的酒完全不一样,辛辣刺喉,别说是喝醉了,下口都是问题。

 

“这酒,你能喝?”

 

“大天狗大人,您不用担心到这个地步的,我自己酿的酒,当然可以喝。”

 

从以前起,眼前这女子就总是在干着一些我理解不来的事。明明只要拒绝就好了,却还能好心好意地去顺着别人的安排;我想她那颗冰冷的心也不至于有这般的情感,是否只是因为怕麻烦而自愿承受了一切?

 

也许这是她独有的善意。

 

“随你了,我帮你把酒拿出去罢。”

 

但这份善意我并不能承认,我将酒端上了桌,分别为他俩斟上。

 

旁人喝道要先试一试他们喝的是否是同样的酒,那年轻的妖怪倒也识相,“你们插什么嘴!雪女她怎么可能使诈?”说完他便拿起酒,仰头就是一杯。我看得出他也受不了这酒的烈性,但依然极力压制着脸上的表情。

 

雪女也端起了酒杯,以衣袖遮挡着将“酒”送入口中。没错,她的那壶酒已经被我掉包换成了凉白开。

 

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计谋,匆匆瞥了我一眼,又迅速皱起眉头,假装艰难地饮下那一杯。

 

放下酒杯的那一刻,我看见她似乎轻轻地笑了。

 

结果自然是雪女赢了,送他们走后,她关上屋门,收拾着桌上的杯具,而我则拿着那些家伙付的钱,倚在门后止不住地笑。

 

“大天狗大人,您就不怕露了馅?”

 

“以我的本事,就算真的要试酒,骗过他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?”

 

“其实就算不用这么做,我也不会输的。”

 

我过去将那些钱放在桌上,“就算是这样,像这样的酒,还是不要喝为好。”

 

 

*5

 

待她清洗完那些酒具后,我已在火盆中烧好了木炭,屋内顿时暖和了些。

 

“其实我一直想问的,我在别处见到的酒无非都是浊酒,像这么清的酒,在你这还是第一次见。”

 

她揉着刚刚被水浸过的手指,“就是多了道工序而已,大天狗大人若是感兴趣,我可以为您演示一下。”说罢她便带着我又去了厨房,拿了一个洁净的白布袋给我,然后开了一坛新酒。

 

“您看,这就是普通的浊酒,里面还留有酿酒时所用的一些米料。其实要筛掉它们并不难,昨晚给您喝的清酒就是经过这布袋一次次过滤后所成的,浓度不高。”她说着,让我将手中的布袋套进了一个空的酒坛,然后将那坛浊酒倒入袋中。

 

她的身子向前倾着,背后散着的长发自肩上滑下,眼看着发梢就要扫过坛口,慌乱中她也不小心将酒泼洒到了手上。

 

“头发,真碍事,看来还是得扎起来。”她放下酒坛子准备去洗净手。

 

“头绳在哪,要我帮忙去拿吗。”

 

“嗯……就在客堂案台下左边的屉子里,麻烦了。”

 

我起身走向堂屋,屋内就一个案台,我打开左边的抽屉,里边果然放着几根头绳,我随意挑了一根拿起,然后注意到了一物——

 

那是多年前我与她分别时留下的那个吊坠。

 

她竟然还留着。

 

惊讶之余,我故作镇定地关上抽屉,回到了厨房将发带递给了她。她熟练地用手指梳起长发,将发带缠绕几圈,系上结,将耳边稍长的鬓发拢至耳后。

 

“雪女,你在这镇上住了多久了?”

 

“两年不到吧……”

 

两年不到,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的时间里她都一直将那吊坠带在身边。

 

“怎么了,大天狗大人?”

 

“没有……我看这酒做起来如此麻烦,价格要很贵吧。”

 

“怎么会,这镇上都是过着普通生活的居民,太贵了可买不起。”

 

我抓了抓额前的头发,长舒了一口气,“你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雪女,无论为别人做了什么都还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啊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为何会落户于此呢?”

 

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方才滤出的新酒,一口饮下,“我想过很多,却觉得这样才是最适合我的。我和大天狗大人不同,我没有像您那样的壮志,只想安安定定地过些平静的日子,虽然我不善与人交往,但我并不介意,好不容易到了这里,留下来也就舍不得走了。”

 

“所以你当初就不愿意跟着我?”

 

她把玩着手中的那个酒杯,“算是吧,我并不想因为我的喜好而绊住了您,我想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是您期望过的。”

 

突然特别地想笑,我只能暗自庆幸妖怪的生命足够长,这几年的时间或许是微不足道,可我却觉得等了太久。

 

千帆过尽,好在还是等到了。

 

我沉默了许久,才对她道:“曾饮天下酒,白水最长情。”

 

她放下那酒杯,也道了句:“曾饮天下酒,白水最长情。”


-FIN-

私心地说,其实这篇可以算作是 生花 的一个后续,写的时候也是想着那篇写的。不过这么看来那篇大概就算是个二人分离的BE了?虽然在生花本篇中并没有交代出来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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